■开篇语

莞香文化历史悠久。据史料记载，莞香树早在东汉时期已有种植；唐代时莞香已成东莞最负盛名的皇家贡品；到明朝，东莞已初步形成收购、加工、交易莞香一条龙的完整产业链，产品被销往广州、深圳、香港、澳门等地及东南亚一带。当时东莞成为莞香的主要交易市场，其中尤以寮步镇牙香街最为繁盛，与广州花市、罗浮药市、廉州珠市并称广东四大集市。在清雍正年间，随着莞香树被乱砍乱伐，东莞的莞香文化随之沉寂200余年，直至21世纪初，方再逢生机。

莞香文化在莞邑大地走过千年，有很多值得深挖和探究的地方。从本期开始，《文化周末》推出“千年延续 莞香留痕”系列报道，通过实地走访大岭山、寮步、清溪、东城等与莞香有渊源的地方，从中梳理和总结各镇街莞香的文化以及特色。莞香的发源地在哪里？女儿香有着怎样的故事？过去繁盛的香市现状如何？如今还有多少人在种植莞香？通过这次的系列报道，相信读者将会逐渐得到明晰的答案。

从莞城出发，经过寮步佛灵湖公园便来到了大岭山鸡翅岭的贡香居女儿香传承基地，这里种植着几万棵珍贵的沉香树，笔者在这里见到了莞香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汤锦华。在出发前，汤锦华特别嘱咐说，看到村口那棵需要五六个人才能环抱起来的参天古榕，鸡翅岭村就到了。

大岭山鸡翅岭村，是东莞市种植最早、也是种植规模最大的莞香地，至今村民仍经营着祖宗600年前传下来的莞香产业，曾被省民政厅授予“广东省莞香（女儿香）文化之乡”的称号。据悉，目前鸡翅岭村种植的莞香树有几十万株，颇具规模的女儿香种植基地便有三个，分别是贡香居女儿香传承基地、仲记女儿香种植基地和聚香园种植基地。在莞香传承方面，拥有汤锦华传承人及汤刘仲、汤伟伦等一大批守护莞香的后来者……

这一次，就让我们点燃一炉来自大岭山鸡翅岭的莞香，穿越千年，回眸历史尘烟中的“女儿香”记忆。

文：万佩珊 张晓敏 张筱云 受访单位供图

鸡翅岭种植莞香已有600年历史

根据鸡翅岭村汤氏族谱记载，鸡翅岭村自明代开始种植莞香，至今已有600年的历史。明朝永乐18年（1419年），汤氏第九世祖汤细弟举家迁居至大岭山，开启了大岭山鸡翅岭村汤氏的历史，同时汤细弟也是鸡翅岭记载引种莞香的第一人。自此以后，鸡翅岭村开始逐年培育种苗，并推广到邻近村庄，有沙岩红壤土的大塘朗、马蹄岗、新塘、大沙、金桔、元岭、太公岭、梅林、百花洞、大片美、矮岭冚、龙江、龙山等村均有种植。

各地都在种植莞香，为何鸡翅岭村就特别有名？汤锦华说，种植莞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事实上，莞香树尤其偏爱一种被东莞人称为“硗确”的土壤，所谓“硗确”就是既坚硬又贫瘠的意思，换在别处，这样子的土壤喜爱生长荒草和灌木。但是在东莞，越是“硗确”的土壤越能长出上好的莞香。其中在《广东新语》中说到“香在地儿不在种”“地之硗确者，不生他物而独生香。”而鸡翅岭村就是凭借着丰富的“硗确”土壤，产出上好品质的莞香，甚至一度成为朝廷的贡品。

当然，提到鸡翅岭村和莞香的关系，不得不说女儿香的故事。据汤锦华介绍，这个故事在鸡翅岭村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学龄儿童均能娓娓道来。传说在清康熙年间，鸡翅岭村有香农名叫汤茂千，以种香采香为生，其女儿乖巧孝顺，采香务农，陪伴左右，父女情深。父亲爱女情切，每年凿取香木，便藏起上等牙香，备为女儿嫁妆。女儿远嫁他乡后，每日清晨，燃点牙香，尽表对父亲的思念之情。邻里街坊闻香而至，问及所燃何物，女儿念及父恩，便答：女儿香。自此，“女儿香”之名不胫而走，乡人皆知女儿香产自鸡翅岭村。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对鸡翅岭村的女儿香无不向而往之。

遍地莞香树 寻回女儿香记忆

走进鸡翅岭村，沿路上都是莞香树，再往村里走，莞香树绿色的枝叶不断从民居的院子里探出头来迎接客人。据悉，鸡翅岭的莞香种植面积约200-300亩，培育香苗、香树共计约几十万株。此外，所有大道、小路旁，废置的土地、山头，居民住宅的阳台、院子等都种有莞香树。鸡翅岭村委会副主任汤伟伦解释说：“莞香是东莞的特有文化，然而早年东莞的莞香树越来越少，我们就计划在鸡翅岭重新大量种植，人们一进村就能看到遍地莞香树，女儿香的记忆不能断。”

鸡翅岭的莞香树数量还在增加，今年植树节，村委会便组织了一批人到鸡翅岭村的中心公园种植莞香幼苗。汤伟伦表示，村委会计划每年在鸡翅岭村种植1万到3万棵莞香树。秉持不能“只管种不管养”的宗旨，村委会还组织了专门的工作人员，平日里为莞香树打虫、施肥，力保莞香树在鸡翅岭的土地上茁壮成长。

种植莞香树的最终目的是产香，汤伟伦介绍，这些年鸡翅岭村的工作要点在于如何保育莞香树苗，近两年才开始关注女儿香的产出。目前，主要是个别农户在产香，汤伟伦说：“香的质量和数量不等，农户每年产出中等质量的香在几百斤左右。”往后，鸡翅岭村委会逐步探究产香工作。

传承非遗技艺 延续莞香文化

2019年，鸡翅岭村“莞香培植与开凿（传统手工技艺）”入选“广东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讲到莞香的培植技术，不得不提的是莞香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汤锦华。汤锦华于1967年出生在鸡翅岭村的香农家族，在祖辈们的影响下，对莞香有着深厚的感情及浓厚的兴趣。外出工作多年后，在2000年返乡开展“莞香复燃计划”，专注于莞香文化事业。

“当时对莞香很感兴趣，于是回家与朋友合伙种香树。”汤锦华说，那时候自己对于莞香种植的技艺了解不多，未能掌握到莞香树的生长规律和种植要点。看着死去的3万棵幼苗，与汤锦华一同种植莞香的合伙人逐渐失去信心。面对失败，汤锦华并未沮丧，他重新购买了莞香的种子，寻求科学的种植方法。逐渐地，他成功在营养杯中培育出莞香幼苗，并将幼苗移植到荔枝林中。由于莞香苗生长初期不能接受高强度阳光，荔枝林里的百年荔枝树成了为莞香遮阳的天然屏障。这一次，汤锦华成功养活了8000棵莞香树苗。

几年后，鸡翅岭村的村民也逐渐重新种植莞香树。看到此情况，汤锦华停止了育苗，开始教导乡亲如何科学种植莞香，并帮助乡亲出售树苗。十九年来，汤锦华不遗余力地推广莞香文化，他说：“我会继续将推动莞香的发展作为自己的使命，传承好非遗技艺，守护莞香，让它延续下去。”

据汤锦华介绍，从育种、培植，到采香，需要6至8年的时间。莞香树苗一次移植成活率低，必须进行二次或三次移植，形成宿根，丰富其根系后再到目的地种植。香在根部而不在树干，故待香树长至四五岁时，砍去树干，留其旁枝任其生长。再过两三年，其正干出土一尺左右，便可凿之。开始凿一两片，称“开香口”，来年再凿两三片，自少而多。采凿时间一般在每年的3月和9月，其中以秋天最佳。

农户在树干上凿出“伤口”后，这些伤口被真菌侵入寄生，在菌体酶的作用下，使木薄壁细胞贮存的淀粉，经多年沉积，在雨水与光合的作用下，产生一系列变化，最后形成香脂。香树长至二三十年，香根绝美，莞香也最为纯正。这是鸡翅岭村民传统的培植和结香方法，汤锦华正培养一批对莞香有兴趣的年轻人，将传统的非遗技艺传承下去。

建立文化品牌 推动莞香进校园

鸡翅岭村正在筹划举办“首届女儿香文化节”，进一步打造“女儿香”文化品牌。文化节期间，市民可现场观看香道表演和理香表演，加深对女儿香的认识。此外，文化节还将邀请香农在现场展销女儿香产品。鸡翅岭村委会还特地举办“女儿香”蒹葭杯诗词邀请赛暨“女儿香”诗词名家创作的活动。

主办方邀请中山大学、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四川大学、台湾大学等十所大学的学生就“女儿香”主题创作诗歌参赛，邀请十至二十位诗词名家创作有关“女儿香”的旧体诗词，并计划将诗歌编辑出版成《女儿香文化节诗词书法集》，于文化节期间派发宣传。汤伟伦说：“诗歌比赛的举办，可以更好地丰富女儿香文化品牌的内涵。”

从2015年至今，鸡翅岭村都有与学校合作，推动莞香文化进校园。东莞市儿童活动中心师生、东莞市理工学院师生、大岭山镇第三小学师生、北京人民大学新闻学院贾志英博士与部分学生都曾到鸡翅岭村，学习和调研莞香。2019年，JN江南·体育官网入口在校园内种植莞香树。汤锦华也受邀到JN江南·体育官网入口进行系列“莞香情”讲座，与学生细谈莞香。

近日，一条“莞香文化协会招新啦”的信息被JN江南·体育官网入口的学生转发。据悉，“莞香文化协会”是由学校的知行学院牵头，联合教育学院、机械学院以及非遗传承人，组成的文化兴趣类协会。协会分为文化传承、创新发展、办公室及宣传部四个部门，通过开展莞香认知、莞香制作体验、莞香文创产品设计、外出采风等活动，增进大学生对莞香文化的认识，推动莞香文化的创新发展。

JN江南·体育官网入口还拥有莞香研习室和校外实践基地。汤锦华说：“这个项目是高校学生了解莞香文化的重要窗口，同时利用莞邑青年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希望能让莞香文化在未来走得更远更好。”

打造特色旅游村 形成莞香产业群

如今，东莞多个镇街都在发展莞香文化，那么鸡翅岭村如何探索出有自身特色的莞香文化？日前，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公布广东省乡村旅游开发资源目录（第一批），其中鸡翅岭村乡村旅游开发资源目录共有9个，涉及乡村旅游主要类型有乡村自然景观类、乡村产业融合类、乡村民俗文化类等。汤伟伦提到，鸡翅岭正全面整合乡村资源，计划分别从农业、民宿和莞香文化展示三方面着手，打造特色莞香文化旅游村。

农业上，鸡翅岭村规划将双旗鼓、坑仔尾、坑尾川一带1000多亩的山地全部种植莞香，建造一个大规模的莞香生态园林，作为莞香的培植和开发园区。此外，鸡翅岭村计划将部分居民房改造为民宿。民宿除了为游客提供吃住服务外，还将增加莞香文化展示环节，让游客观看香道表演，学习如何品香等，丰富游客体验。如果想要更为详细了解莞香文化，可以走进展览馆，倾听女儿香的故事。

除了打造产业园外，鸡翅岭村还将继续探索莞香的产业化生产，形成完整产业链。据介绍，鸡翅岭村未来将引进更多莞香产品技术开发企业，如香料加工生产企业、旅游用品生态企业等，同时引进莞香艺术加工企业，如莞香木雕、莞香艺术盆栽等，依靠莞香生产基地的地理条件，生产各种香制品，实现生产、加工、制作一条龙的发展。从种植到工厂加工成品再到销售或者博物馆展览，从而形成莞香产业群，让莞香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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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香究竟有何用处？

提油：莞香木经过蒸馏可提炼出更为珍贵的“香油”，亦称“涂油”。

入药：沉香是我国沿用历史悠久的珍贵中药，药用价值极高，具有行气、驱风、燥湿、止痛的功用。

制茶：莞香具有安神通脉之效。林荫树下，泡上一杯香茶，清香四溢时，人与自然和谐融合的愿望达到一致。

收藏：莞香珍贵稀有，收藏上等莞香是极好的保值方法，其中以收藏雕刻品和天然奇木莞香最为常见。

饰品：莞香木可制成手珠、念珠、手饰、坠子、腰带等精巧饰品，历来被人视为驱虫辟邪的上乘圣物。

记者：万佩珊 张晓敏 张筱云

原载于《南方日报》10月25日WD0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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